Tuesday, December 18, 2012

那年冬天 那樣的你

那年冬天,那樣的你       

        今天的氣溫據說在入夜以後會降到十度以下,在回到我小小的宿舍以後,我連忙替自己泡了一壺滾燙的黑糖薑母茶。熱氣氤氳了我的眼鏡,我摘下眼鏡,喝下一大口茶。茶滾燙的翻滾在我的胸臆裡,然後我想起了我以前的男朋友。我記得在天氣冷的時候,他總會買一把老薑,溫柔的在爐火上煮一壺熱薑茶,給我驅寒,說是天氣冷就該喝熱薑茶。
        老實說,我從來不喜歡薑熱辣的口感,覺得嗆,聽聞這句話,他會在茶中加入大把黑糖,讓黑糖的甜去中和那種熱辣,可是我也總沒把那一大壺的薑茶飲盡。
        在今年入冬以後,我卻不知道怎麼的,開始想念起,兩年前他給我煮的黑糖薑茶了。宿舍裡沒有瓦斯爐,而即便有,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煮薑茶,所以我偷懶的到了附近的全聯,買了一盒台糖的黑糖薑母茶沖泡包。這樣要喝到薑母茶簡單多了,只消把便利包的粉末全數倒入保溫壺中,配上一包紅茶茶包,然後倒入熱水,幾分鐘後就是一大壺熱辣的黑糖薑母茶了。
        他也只陪我度過了一個冬季。我還記得在那個冬天裡,我要考大學學測,他怕天冷,抱了一只電磁爐到了考場,在我們休息室外煮起了薑茶,我喜歡喝紅茶,他便特地選了我喜歡的紅茶做底,煮上一大壺黑糖薑母紅茶。高中念的是女校升學班,女同學們很少看見有哪一個人的男朋友會這樣大咧咧的到班上遞毛巾和茶水的。為了避免老師側目,他在走入我們休息室前,還向我們班導打了招呼,送上一杯熱薑茶。
       我是幸福的。起碼我這麼以為。
       考試成績出來以後,我考得差。倒也不是極差,但是上不了他上的第一志願。他聽著我在電話那頭的啜泣,說了聲:『考指考吧,我在台大等你。』我放棄了甄試的機會,在老師們的一片質疑裡,我也轉組了。我知道我自己是無法憑藉著第三類組的成績考上台大的,但是如果是社會組,我的機會會大一些。
        我們還是每天講電話,然後我每天唸書念的死去活來,只為了趕上那些比我多念了一年書的社會組同學。
        大學甄試放榜的那天,他突然在電話那頭失聯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4/20,台大放榜的日子。他的電話打不通,我知道他晚上一定會上線的。在從圖書館回家以後,我趁著全家都睡著的半夜,打開了電腦,連上線找他。
        他的名字旁邊閃著綠點,我興高采烈地問他,怎麼沒接電話。他說他喜歡上別人了,而那個別人在剛剛過去的今日,上了台大。
        我那日以後的日子像是不停快轉,我只記得我不敢再上網,只敢捧著書反覆地念,不敢上學,怕想起他。最後,我終於熬上台大了。
        台北的冬天比中部的冬天更要命的寒冷。在一個人走回宿舍時,我總會想,他是否也正在為了那個幸運的女孩煮薑茶呢?他是不是還相信,只要一杯熱騰騰的薑茶就可以趕走寒氣?
        我無從知曉答案,因為即使我們在同一個學校裡,我們卻像在兩個宇宙裡,隔著數百萬光年。

        習慣是一種很巧妙的事,總是在某一個你最不設防的時候敲醒你。我吞嚥着熱辣的薑茶,在茶中懷念那個飄著小雨的冬天。